每次读陶翁的诗,总是对他笔下的乡居生活充满了神往。无论是“晨兴理荒秽,带月荷锄归”的辛苦和劳碌,还是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宁静和悠远,都令我的心深深陶醉,陶醉在那一种“欲辩已忘言”的境界里。
住在乡下,一定要种几畦菜。绿油油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,水灵灵的萝卜,几架长长的豆角,红灯笼一般的西红柿,紫盈盈的茄子也是必不可少的,它们日日繁茂,把我的眼睛葱茏成两汪清澈的泉。每天安静地坐在菜畦旁,那鲜嫩斑斓的色彩赏心悦目,看着自己的双手所创造出的杰作,心里该是多么得意,这种美是任多么高明的画家也无法描绘出的。
住在乡下,一定要养几只鸡鸭,任由它们在你的身旁逡巡鸣叫,鸡儿们“咕咕咕”,好像满腹心事;鸭子们“嘎嘎嘎”,昂首阔步,像迈着四方步的骄傲的将军。当你随手给它们撒一把秕谷的时候,它们不顾矜持,一扫斯文,大踏步从四面八方朝你涌来,那急迫的样子就像你的孩子急于投入你的怀抱,令你欣喜万分。
住在乡下,门前一定要有花,屋后一定要有树。花开的时候,闻花香四溢;花落的时候,看落英缤纷。无风的时候,坐在树下的矮凳上,可以喝一杯清茶,可以读一本好书,或者干脆闭了眼,什么也不想,什么也不做,闲闲地虚掷一段光阴。风起的时候,倾听风儿穿过树叶的声音,聆听叶子们私密的低语,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曲,像岁月深处伸出的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慰你的心灵,拂去尘埃,带来清风,带来朗月。
住在乡下,辛勤劳作是每日里必做的功课。要像个真正的农夫一样,春天扶犁播种,淅淅沥沥的细雨淋湿你的肩头;夏天的时候,戴一顶大草帽,裤腿挽得老高,坐在地头,聆听庄稼拔节的声音,心里也萌动着种种美好的希冀,一寸、一寸地生长。
春耕秋收,冬天的时候,可以安心地“猫”冬。生一炉红红的炭火,架一只铁锅于其上,看红红的火苗快活地舔着锅底,大大小小的豆子在锅里愉快地唱着歌。不一会儿,一锅浓香扑鼻的粥就煮好了,暖心暖胃,令你垂涎三尺。天色昏暗,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”。这样想着,也许会有朋友不请自到,温一壶老酒,切一碟老酸菜,炸几粒花生米,炖一锅鸡肉蘑菇,慢慢地品,细细地嚼,生活的百般滋味都在这相顾无言之中了。
在乡下,时间似乎都放慢了脚步,你大可以从容不迫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或者也完全可以由着性子什么都不做。一切都是自由的,花儿是自由的,蜂蝶是自由的,庄稼也是自由的,你也是自由的。在自由的天空下,你也活成了天地间的精灵,无拘无束,心无挂碍。
也许,乡居生活永远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,是难以抵达的心灵故乡。但这足以慰藉一颗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日日迷惘的心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