濩泽河,是家乡的河,源出县城西的白涧岭下,在嶕峣山下成泽。古称其水深阔盈丈,从不枯竭。《墨子》曾记:“舜渔于濩泽”。流经县城后在东南由沁河而引入济水。如今,目睹着濩泽河干涸已有数十年,曾经清亮如歌,在虎头山上俯瞰如彩练一般美丽的河,只是留在儿时的记忆中。当然,一并消逝的还有,两岸齐平,浊浪排空的气势之时象。 先是几十年前的捉河造田,把原本浩浩荡荡阔及百米之河,为造口粮之田,与它争及滩涂,让它改道,屈它滔滔之身于20多米的匝道。尽管筑坝顶高过丈余,砌石厚所及丈余,还是难屈它桀骜之身,自由之性。终于在1973年的麦收时节,它在咆哮声中,腾恶浪,毁坝堤,似撒缰之野骥,肆意地在县城这个小盆地里蹂躏了一番。除位于千年土城之上的县城主街沦为临水之孤城外,余皆一片汪洋。水浅处则及魁梧之人身腰,深处则三五米之不等,置半城市民村民之居所于飘摇,几近流离。据传:仓皇之中,为急疏其不断上涨之水势,炸开了下游坝上所建单孔大桥。然而不幸,在决口之时,汹涌水势不仅带走了漂浮之财物,也带走了十几个漂泊于水中之人的性命。他们之中有我街坊之邻,少年之好友,逝者如斯,但至今犹历历在目。 后几十年来时风转换,经济大潮漫过后,曾经的满目青山,又变成满山赤土,绿野无踪,濩泽河也是源断水干,只遗垃圾遍野,和污水一沟渠耳。当然,偶遇骤雨,也有浊流如注之瞬时,过时则杂物遍布,满目疮痍。而全无旧时的大水过后,或遗清沙粒粒如米,积数尺之厚,挖一格燃香敬天,以示灵魂之虔诚。捧一掬炒豆充饥,更感香气之扑鼻。或留圆石颗颗如卵,散一滩之多,大如斗,小似珠,或铺路修桥取之不竭,或修房盖屋用之不尽。世事变迁或如烟云之轻,时光流转或似沧桑之重,只为时也,境也。 今年的8~9月间,在濩泽河下游“石门口”段,凭临河之窗,观濩泽河,或激流汹涌,浪拍两岸,或清亮蜿蜒涓涓悦耳,竟一月有余未断其流。心中怦然,有了一股惊喜之情。水猛之时,隐隐也有涛声入耳,沿途,或桥,或岸,也常有行人驻足,观者云集。极目远眺者,惊讶喜悦者,无不有赏心悦目状。水小之时,更有男女老幼成群,夕阳晖下,挽着裤腿下河网鱼捉蟹,呈欢声笑语一片。见有一村中六旬老者,着短裤,光脊背,趿一拖鞋,扛一捞网,挑一小桶里荡半桶河水,游几尾小鱼。踩着夕阳投下的影子,哼着旧时的儿歌。看他优游优哉之状,生活烦恼全抛去九霄,仿佛回到童年的梦中天堂,此忘情之状纵有千金能买否? 前两天上游落雨,濩泽河又续小水,今天又落小雨,水又略大于前,是天地之云水也。蒙蒙细雨中,望一湾绿水,波光荡荡。看曲曲小溪,清流静静。对岸山上,赤橙青蓝,层林已染秋色,不时有几只戏水的雨雁在平静河面掠过,又冲向对岸的林丛。薄暮中,水清山紫,似诗情、如画意,甚美、甚喜。去了心中许多无端的烦恼和莫名的悲观忧愁。 想是这些年退耕还林,大力植树,恢复绿被功不可没。还有河道整修,污水净化,垃圾处理工程,洋洋之浩大。如今广被百姓,荫留后人,才是为地方无量功德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