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的诗歌,无论是主题表达的选择,抑或是诗歌行走方式的选择,共性的元素太多,差异性越来越小,而李月丽诗歌作品无论是诗歌建筑形式,还是诗意元素的切入方式,与新诗的传统建筑形式与表达方式是有较明显差异性的,起码在阳泉来讲,应该是独树一帜的。她的诗,遣词造句朴实,接地气,抒情叙事善于触发读者的心动按钮,许多诗作的电流量超出了“安全电压”的限值,在发热发光的同时,能精准击中人的泪点。请看李月丽的这首《自我囚禁》:“黑白相咬/天地在一条线上相见/旷野放小万物/一株树、一间房、一个人/都如尘埃//把这里看成禁区/风能跑出去/鸟也能,雨也能/唯独旷野本身的自我囚禁/不能动,不能挪/就像一个自闭的人”是的,除了旷野,万物都是动的。没有人知晓旷野的寂寞,没有人理解一个自闭者的心情。这首诗,诗人以对比手法,将远景、近景、心景有机结合在了一起,在狂野的巨大与尘埃的渺小中,几乎让每个读者都能找到同频共振的结合点,将诗歌推到了一种哲理高度。“虚伪躲在虚伪背后/所谓尊严:怕醉后的裸露。怕醉后的真话。怕醉后的真相//有那么可怕吗/这辈子的风骨,就在这杯酒中沉浮/醒与不醒,都在春秋的眼中”(《端起这杯酒》)人生常常做选择题,面对酒,拒之千里之外,不忍。饮之五脏六腑,又怕露出“庐山真面目”。有时候,我们端起酒就是端起一杯泪,端起酒就是端起一杯疼。这一点,在李月丽的诗作中得到了体现。 诗集里,李月丽对阳泉本土给予了较多关注。她写《赵氏孤儿,在藏山深刻》:“进入藏山/你就得藏起来/才华、地位、金钱/站在两千五百年面前/站在“忠”字面前/一切都显得低矮”她写《娘子关,天的神话,地的传奇》:“娘子关有一种石叫脉管石/一根根筋脉曲张,洞穿历史/春秋战国在它的体内一路驰骋/奔腾如万马嘶鸣,血从石的血管里一泻千里,一泻两千多年……”她写《在冠山面前》:“夫子洞成为夫子的道场。室虽小而乾坤大/立意之高,高于青天/用文脉搭桥/渡多少人走入读书极境”她写《我的平定,我的魂》(组诗),其中《我的城,上城抱着下城》,读罢,让我欲罢不能:“我的平定,我的魂/穿越两千五百年/穿越三晋晋东大地/穿越太行起伏的山峦腹地/在一张图上定居/才发现,我原来是一座古城/沧海桑田,阡陌变换/汉朝、唐朝、宋朝、明清、民国、今夜”这些作品,不管是藏山的“忠”,还是娘子关的“脉管石”,都程度不同给我带来了一种疼痛的感觉。尤其是平定的上下城,我一读再读,假如这座全国唯一上下城结构的古城健在的话,会为阳泉的旅游业带来多么良好的人流、物流、经济流啊! 《我这样笨拙地活着》,也存在一些瑕不掩瑜的缺憾。其一是个别标题有些单薄,比如《彻底》《曝出》《许多》等等标题,缺乏诗歌张力,也有点抽象。这些标题如果延续《他佝偻的身体就是问好》《来半斤晾干的雪花》这种形象思维模式的富有诗意的标题的话,就更好了。其二是有些诗歌的审美表达与效果过于消沉,比如《每朵花下都藏着一把匕首》。诗歌可以表达内心的焦灼与凋谢,但是诗人与诗歌更应该通过文本呈现诗人内心的坚强与阳光。我知道,月丽的人生充满了坎坷,遭遇过许多不如意,但是她就像一个背着沉重行囊的夜行者,遇到过豺狼,留下了伤痕;也被潜伏的石头绊倒过,被暗箭击中过;她哭泣过,甚至绝望过,但是据我了解,她更多的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,踏破黑暗迎来黎明,走过坎坷,驶上了金光大道。遗憾的是,诗集里呈现这种不屈不挠、不认输的精神,没有得到较好的表达。 以上所言,一管之见,请月丽与诸位方家雅正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