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有两个带“雨”的节气,“雨水”之“雨”寒而稀少,此时草木初萌,春光尚嫩;“谷雨”之“雨”暖而渐多,意为“雨生百谷”。农谚说:“清明断雪,谷雨断霜。”此时气温回升,雨量增多,草木茂盛,春耕春播拉开大幕,农时农事一刻不能耽误。
谷雨分三候,第一候萍始生,杜甫的《为农》云:“圆荷浮小叶,细麦落轻花。”池塘里的浮萍、小荷露出细叶,麦田里麦苗开始扬花。第二候为鸣鸠拂其羽,意指斑鸠开始振羽鸣叫,斑鸠主雨,唤来蒙蒙春雨,唤醒勤快的庄户人。第三候为戴胜降于桑,明代诗人童轩诗曰:“飞飞布谷鸟,蔼蔼桑树烟。”布谷鸟、戴胜鸟在刚生出嫩叶的桑树上声声鸣叫,催促人们播种。
谷雨时节要采茶,此时气温高、雨水足,茶树上初萌的茶芽茶尖新鲜明亮,营养足、味道鲜。明代学者许次纾在《茶疏》中说:“清明太早,立夏太迟,谷雨前后,其时适中。”就是说谷雨是采制春茶最适宜的时节。“春山谷雨前,并手摘芳烟。绿嫩难盈笼,清和易晚天。”晚唐诗僧齐己在《谢中上人寄茶》中描绘了谷雨前后,茶农在春雾缭绕的山上采摘新茶的场景,一天难采满一笼,说明嫩茶叶稀少而珍贵。
乾隆皇帝所作《观采茶作歌》,则道出了谷雨时节茶农的艰辛:“前日采茶我不喜,率缘供览官经理。今日采茶我爱观,吴民生计勤自然。云栖取近跋山路,都非吏备清跸处,无事回避出采茶,相将男妇实劳劬。嫩荚新芽细拨挑,趁忙谷雨临明朝。雨前价贵雨后贱,民艰触目陈鸣镳。由来贵诚不贵伪,嗟哉老幼赴时意。敝衣粝食曾不敷,龙团凤饼真无味。”该诗虽长,却浅显地道出了茶农采茶的辛劳,对天气、时节的担忧,以及农人生活的艰辛。
谷雨时节要牵牛驾犁春耕,要给抽穗的麦子灌水施肥,还要采桑养蚕收新茧,一桩桩一件件,都不能马虎。
南宋田园诗人范成大用一首《蝶恋花》,描述了谷雨节气江南一带的旖旎风光和紧张农事:“春涨一篙添水面。芳草鹅儿,绿满微风岸。画舫夷犹湾百转。横塘塔近依前远。江国多寒农事晚。村北村南,谷雨才耕遍。秀麦连冈桑叶贱。看看尝面收新茧。”这首词的上片描写江南水乡谷雨时的美好景象,上涨的绿水有一篙深,盈盈地涨平了水面。水边芳草如茵,白鹅蹒跚,绿满两岸。小船转过九曲水湾,远望横塘高塔,依稀在眼前。下片写到农事,视野更加开阔。农人担忧春迟农事晚,抓紧时间耕遍村北村南的水田。成片的小麦秀穗,关键时期更要抓好田间管理。山冈上桑叶茂盛,也要赶趟儿采摘,将养桑蚕。劳作之余,看着麦子齐刷刷生长,看着白胖胖的春蚕,联想到收新麦尝新馍,捡拾蚕茧卖好价,心中充满喜悦。
“旅人游汲汲,春气又融融。农事蛙声里,归程草色中。”已是暮春,我们应该抓住春天的尾巴,带着美好的心情出发,奔赴山野,倾听清幽的鸟语和灵动的蛙鼓,学学扶犁、播谷、种豆、采茶、摘桑……把春天留在期盼丰收和美好的愿景里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