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家影集中,有两张特意放大的妻子弹琴的照片。闲暇,我俩最喜爱翻看这两张,两个人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情愫,还有对幸福生活的珍惜。 2017年1月18日,是我与妻子结婚30周年纪念日。结婚30年,为珍珠婚,意谓圆润且珍贵也。纪念日这天,我送给妻子的纪念物不是金银珠宝,而是希望能郑重为她拍摄一张照片——她在钢琴前弹琴的照片。妻很乐意,开心地接受了这件特殊礼物。 拍照这天,外面天寒地冻,家里却温暖如春。妻子从衣柜中拿出保存完好的中式印着花纹图案的半袖小短褂、黑色长裙,妻子最早弹钢琴时就穿着这身衣服。她还特意扎起马尾辫,很投入地端坐在钢琴前,颇有登台时的气场。随着手指落下,琴声响起,妻引吭高歌,一抒胸臆。我这个蹩脚的摄影爱好者,立刻不停按动相机快门,将她生命中精彩的瞬间记录、留存下来。 20年前,我曾给妻子拍摄了一张弹奏风琴的照片,照片中她穿着更早些年弹风琴时穿的旧衣服、梳着麻花辫,很有怀旧的意味。这张弹奏风琴的照片,我和妻都很喜欢,一直妥善保存至今。 结婚30年纪念日过后的某天,我特意将拍摄妻子弹奏风琴和钢琴的相机内存卡拿去照相馆,请师傅放大为同一尺寸,然后将这两张照片在影集里紧挨紧珍藏着。每次翻看,我和妻都会忆起家中风琴和钢琴的往事。 我和妻是1987年走进婚姻殿堂的。结婚前,妻子的亲戚送她一架东北乐器厂1966年出厂的“东方红”牌61键脚踏风琴。风琴虽然旧,妻子却如获至宝,把它作为陪嫁品搬进了新婚的家中。亲戚、朋友过来串门,都说这风琴老掉牙了,新郎官怎么不大方些给新娘买架钢琴呢?我无言以对,心里酸楚,我又何尝不想呢!可家中只有父亲一人上班,兄弟姐妹们待嫁娶的一个挨着一个,况且我的工资收入也不多,结婚花销也不小,哪来闲钱买钢琴啊。 刚结婚时,妻子是小学音乐老师。业余时间练琴唱歌是她的最爱,因此她特别渴盼家中能有架像样的钢琴。1992年,我与妻子结婚第五年,随着收入增加,手头有了积蓄,这年夏天我便花了6800元买回一架东北钢琴厂出品的“公主”牌钢琴。从此以后,家里常常奏响优雅、动听的琴声,琴声和着妻子的歌声,她开心,我听着也醉了。而旧风琴也就被搁置在了阳台一角。 结婚十几年后,妻子调职中学。闲暇时,她还是时常会拿掸子轻轻拭去旧风琴上的落尘,再打开琴盖,试音,流畅地弹奏上几曲。随着琴声响起,她唱起当年爱唱的《妈妈教我一支歌》,朝鲜电影《卖花姑娘》主题曲等,琴声歌声环绕家中、飞出窗外,带给人满满的幸福感。 如今,旧风琴的琴盖很久没有打开过了,木质面已局部脱漆、斑驳,但使用功能还好。虽然多年不弹,可妻子就是不想处理掉。得之愈难,爱之愈深!人接触旧物易生情,回忆当中自有苦辣酸甜;人生来未必都是甜的好,惟由苦到甜最让人难以忘怀。我想这就是妻子留恋旧风琴的一些心思吧。 看着两张妻子弹琴的照片,想到从亲友送风琴到结婚后购置钢琴,再联想到这些年住房、出行交通工具的变化,不由得感叹,千千万万个家庭都在一步步走向富足。家庭是社会中最小的细胞,最能生动真实地反映出社会的变化。滚滚向前的时代车轮,带给我们每个人巨大的满足感、幸福感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