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一方人有一方人的美食。这一方人的美食,是祖辈吃下来的一种习惯,是一种道地的饮食文化,也是一种烙在骨髓里的印记。 在山西晋东南地区,人们不论老少,喜欢吃的一种饭食就是和子饭。和子饭是用水煮米煮菜,再煮细面条后做成的一种汤食。米和面是必不可少的东西,中间可以根据时令和喜好,加煮不同的蔬菜,而不同的蔬菜,又是不同味道的和子饭。 和子饭的制作虽然简单,但要煮好一锅和子饭,做法就大有讲究了。和子饭所用的水、米、菜、面四种材料,用料要精选,搭配要合理。米是要用太行山的小米,若用上好的沁州黄小米则最佳,能够煮出十足的米香味。米是要先煮的,同时放大白豆,再放可心的蔬菜。早年在冬春吃和子饭,是在秋天里就要做好准备的。过去的南瓜种得多,吃不完的要晒成南瓜干。在秋天里将南瓜顺圆切成不断头的长条,搭在架子上一架一架地晒干,做成一把一把的南瓜条子。胡萝卜干是和子饭的佳配,秋天要把比小指头还小的胡萝卜,用缨子辫起来,挂在屋檐下晒干。秋天里鲜嫩的豆角,要用绳子串起来,在阴凉处阴干,保持豆角的绿色。上冻前的芫荽,要像女人的辫子一样辫起来,挂在门外的门脑上晒干。 冬天做和子饭的时候,把南瓜条子剪成一寸长的小段,把干豆角别成小段,拿一把干胡萝卜,先放进水里泡一下,再一起放进锅里煮,另加一些小块土豆或小红薯,就是地道的和子饭了。 现在吃和子饭,没有人放干菜了,但鲜豆角、南瓜、北瓜、土豆等是少不了的。和子饭的面条是要用手擀的白面薄面条、细面条为好,过去在麦子稀少的年代,和子饭都是用擦子做的红高粱擦面。十个煮饭婆,煮饭味十锅。同样的食材,不同的人做出的是不同的味道,区别就在做饭的细节上。煮饭的时间长短,蔬菜下锅的先后,都有一定的影响。煮干菜,比如南瓜条、干豆角等,时间就要长一点。煮土豆,则是煮软为佳,不然土豆散在锅里,汤就会发涩,影响口感。和子饭的特点是“和”。如今蔬菜丰盈,人们做和子饭所用食材也讲究了,但更多时候吃的是喜好。和子饭因为是把各种材料中和在一起,做到了营养丰富,与传统的中医养生的“和”有着内在的联系,也让更多的人能够接受。《黄帝内经》中有膳食“五谷为养”“五菜为充”的说法,和子饭把“五谷”“五菜”融为一体,让人能够补充人体气血精微。《中庸》的精髓为“致中和,天地位焉,万物育焉”,和子饭也正蕴含了这一哲理,如果人们在饮食中能达到“和”的境界,就会顺应天意,健康生长。和子饭的重点在“熬”。本地人把做和子饭,叫作“熬”和子饭。做和子饭需要长时间的煮,长时间的熬,不只是简单地把菜煮熟,还要把米煮开花,让水米菜面融为一体。水和米的多少,要恰到好处,既不能熬的糊了,也不能做的寡了,熬制的时间至少要在四十分钟以上。 和子饭的关键在“炝”。北方吃炝锅面较多,但晋东南地区做和子饭,用的是独特的炝锅法。用舀饭的铜勺子,淋在里边一小勺蓖麻油,然后放在柴火上烧,等油温升高大冒烟时,将切碎的干芫荽和葱放进去,再加盐翻搅,待葱花芫荽的香味完全散发时,从火里拿出快要烧红的勺子,直接塞进和子饭里,同时盖上锅盖,勺子便将锅里的饭汤引得沸腾。这时做饭的整个屋子,吃饭时的满嘴加五脏六腑,就都是独特的炝锅香味了。若用清明前后的小蒜炝锅,那味道是再美不过的,真是人间美食。 和子饭养胃。容易消化,富含五谷杂粮中的营养,吃几顿和子饭就可以把胃调理正常。和子饭养心。自小在家中吃惯了和子饭的人,无论长大后走到哪里,都忘不了儿时家中的那碗和子饭,长期在外的游子回到家乡,口中念叨的第一饭,就是记忆深处的和子饭。可以说,和子饭是一股浓郁的乡愁。和子饭,一种家常饭,一种健康饭,一种幸福饭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