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母亲满头白发、目光呆滞,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,87岁那年失去了所有记忆,就连她最心爱的儿女都不认识了。 母亲姐妹四个,她排行老二,自小聪明伶俐,被有超前思维的姥爷看作最有发展前途的苗子,托人把她送进男孩子才能进的私塾上学。在学习期间,母亲把《三字经》《女儿经》等背得滚瓜烂熟,认识的字最多,懂得的人生道理也最多,所以,成年后处理事情得心应手,这和她小时候的努力学习是密不可分的。 母亲是个既聪慧又能吃苦的人。日军侵华那年,她才8岁,姥爷遭日本人屠杀,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大树轰然倒塌,可谓晴天霹雳,母亲无奈中断了学业。母亲的大姐自小残疾不能干活,两个妹妹更小,还是孩子的她早早就担负起辅助母亲养活一家五口的重任。 母亲的童年很苦、中年很累。我出生第二年的一天,母亲发现睡在炕上的我左手、左腿接连两天不动,便抱着我步行到20里开外的风陵渡医院,医生诊断为小儿麻痹症,并告诉母亲说:“没有特殊治疗办法,得每天给孩子扎针。”母亲既心痛又无奈,但为了我能恢复得好点,抱着我每天步行往返40多里路去扎针,有时叫上我12岁的大哥和她轮换着抱我。经过几个月的坚持,我的左手、左腿突然能动了,医生脸上露出了笑容,母亲高兴得热泪盈眶:“我的孩子能动了!”为给我治病,母亲卖掉了家里的那头大黑猪,那是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。我非常感恩母亲,从她瘦小的身体里所透出的刚毅、坚韧、无私的爱,把我从残疾的边缘拽了回来,让我成为了健康人! 母亲是个十分节俭的人。我小时候,家里经济拮据、生活贫苦,母亲的衣服上总是补丁摞补丁,可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去改善我们的生活,变着法子为我们做好吃的,看着我们吃得香甜,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我问妈妈为什么不吃?她总说她不想吃——母亲少吃一口,她的孩子们就能多吃一口。母亲的爱滋润着我们,孩子的成长在她心中是最重要的! 母亲是个勤劳的人。在那个农耕时代,人们吃的是自己亲手种的粮食、穿的是自己亲手纺线织成的布,再用染料把布染成各种颜色,手工裁剪做成衣服。白天,母亲随村民下地干活挣工分,夜晚还得纺线、缠穗子,在豆大的煤油灯光下,我常常在妈妈纺车的嗡嗡声中进入梦乡、在织布机有节奏的拍打声中起床上学。在我的记忆中,母亲一天到晚总有干不完的活、做不完的事,她就像永不停歇的机器一样。 母亲是个充满孝心的人。在孝敬老人方面,永远是儿女们的榜样。姥姥生病不能自理,在好几年的时间里,母亲隔三岔五就要步行去10里开外的姥姥家为老人家洗漱料理,与两个妹妹轮换服侍;奶奶晚年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,母亲照顾得很周到,直至奶奶寿终正寝。 父亲和母亲同岁,70岁的时候,父亲就有些痴呆,不久又脑梗塞,生活不能自理。为了不给儿女们增添麻烦,母亲包揽了全部的服侍工作,3年多的时间,母亲把父亲照顾得非常周到,没有给儿女们增添一丝的负担。母亲离开我们已经3年了,可母亲的音容笑貌依旧在我们的心中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