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初春,塞北地区少雪,大地还是一派寒凝、肃寂、空旷,似乎没有听见春天的脚步声,仍在静静地沉睡,万物也不见苏醒的迹象,依旧冬眠。 可是,那一群又一群的麻雀,叽叽喳喳,喳喳叽叽,在电线上,在树梢上,在墙头上,却早就唱起了春天的歌谣。它们不在乎人们是否厌烦,只管由着性子尽情鸣叫,那意思分明是说,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,明媚的春天已经来临,一切生灵伙伴们,该苏醒了,该焕发精神了。 是的,挨了一冬的冻,现在可算缓过阳来了。回想冰天雪地的冬季,不是藏起来眯着,就是飞到杂草丛中觅食,日子何等艰难,眼下不该欢庆一番吗? 因此,麻雀们也就不怕人,成群结队,飞来飞去,不时滑落到楼下的花坛、地面。若有人路过,呼啦啦地齐飞树上;待人走远,又一道道弧线悄然落下;蹦蹦跳跳,兜来转去,或低头啄食,或抬头张望,甚或三五一伙飞到阳台、栏杆,跃上跳下,啾啾唧唧,似是诉说,似是问候。 尽管大地还未穿上绿衣,鲜花还未开放,但麻雀们早已欢庆春天了。 即便现在居住的小区,楼房高大、密集,麻雀也是司空见惯,随处都有,就像那故乡的麻雀跟你混熟了,走到哪就跟随到哪似的。 提到故乡的麻雀,还停留在少年的记忆中。 那时的小村几乎都是土坯房,麻雀的窝儿大都在墙角房檐的窟窿眼儿里。阳春搭窝时没在意,可到了端午前后,那啾啾的稚嫩叫声却日益清晰,不用看也知道那一窝窝小麻雀要出飞了。虽说有时也讨人嫌,但院子里的麻雀窝,主人基本不动,任由其繁衍;尽管不像燕子屋檐筑巢那么受欢迎,但起码不会伤害。麻雀也喜欢凑热闹,房子四面透风、屋里清锅冷灶的人家,它们也懒得光顾。所以,农家小院的活色生香,也有鸟儿的欢呼雀跃呢。 初春里,一切生机都在酝酿,麻雀的飞掠与鸣叫,即是呼唤,也是热身。在快要返青的草地上打几个滚,抖了一下羽毛,飞到变软的柳条中鸣叫几声,清清嗓门儿;或者在路旁绿化带上空飞来绕去追逐,增进感情,寻求配偶。累了,站在树杈歇会儿;困了,窝在墙角眯会儿,再也不会像冬天那样冷得难耐了;饿了,寻觅草籽解馋,然后神气十足地或飞或鸣,呼吁花朵快点盛开,呼吁绿叶快点铺展,呼吁蜜蜂早点轰鸣,呼吁蝴蝶早点起舞……撒够欢了,四散而去,转眼不见踪影,那是一对对情侣在楼群里飞转寻找新房呢,待阳春一到,好嘴衔草毛,共筑爱巢。 别看麻雀羽毛不华丽,个头也不大,叫声也不甜美,但她们的皮实、开朗、团结,它们的知足常乐,它们的与人为邻,都值得肯定。麻雀信守有人的地方即是家园,所以它们不求高远,也不求肃寂,始终愿意围绕在烟火气息浓厚的地方安营扎寨。 “寒雀喧喧冻不飞,绕林空啅未开枝”,苏轼笔下的寒雀已然来到初春,在沐浴温润的暖阳,在陶醉和煦的春风,不再低飞,不再空鸣,正以饱满的热情,迎接款款而近的阳春。 |